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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萧连】 将离 (二十九)

  第二十九章

  萧十一郎驾着车赶回临溪镇已是第二天清晨。

  乔灵听见街头传来的车辙声便从大堂奔至了门外。天边尚泛着淡淡清灰,四下寒气遍生,萧十一郎一声不吭的驾着车,乔灵远远望着,似像个赌气的孩子。

  而连城璧则阖目坐于车上,即使是辆破旧的板车,倒也教他坐出了高门大轿的华贵。

  马车行至门口,萧十一郎勒住了缰绳,自车上轻轻一跃,乔灵瞥了一眼车上的连城璧,犹豫着上前拉住萧十一郎的衣袖,“石头哥哥,你昨天一整天都去哪了,可担心死我和爷爷了。”

  连城璧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,见她嘴唇掀动,似是有些疑惑,便也不自觉的跟着嘀咕起来,“石头哥哥?”

  萧十一郎正埋头套着马车,听见身后这一声呢喃,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。

  连城璧回过神,明了自己说了什么,不自在的转过头,只露出一只泛着红的耳朵尖。

  萧十一郎猛地转回头,胡子拉碴的脸上也诡异的红了一红。

  乔灵没有听清连城璧说了些什么,只暗自疑惑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。

  “这位公子是……”

  萧十一郎这才清了清嗓子,故作轻松道,“这位公子是我的旧识,昨日凤凰楼的老板留我帮忙,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我这位旧识,他眼下无处落脚,我便带他回来歇歇。”

  乔灵转头去打量连城璧,她自小长在山野,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,就像画上的神仙一般。

  连城璧慢悠悠的跳下马车,低头向乔灵施了一礼,柔声道,“叨扰了。”

  乔灵忙摆摆手,低头略带羞涩道,“不妨事,不妨事。”

  少女的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,从来顽劣不堪的野丫头此刻倒有了几分少女的娇羞。萧十一郎在一旁看得有些不自在,起身拉着乔灵便进了屋,“我给你和老头带了白糖糕,现下还热着,快趁热吃。”

  少女的注意力马上便被勾走,缠着萧十一郎要他交出白糖糕。

  连城璧独自一人被抛在门外,面上有一瞬的空茫,思忖了半晌,心下了然萧十一郎这是还记恨着他之前的所作所为,虽然昨夜他曾坦诚相信自己,到底心里还是有些隔阂。

  萧十一郎什么时候如此这般小气了,连城璧低头笑了笑,也起身进了屋。

  乔家爷孙对于连城璧的到访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家里没有空房,便只得安排连城璧住进了萧十一郎的房间。

  连城璧似是大病未愈,房间里的咳声久久不止,萧十一郎在屋外徘徊了良久,最终还是任命般向乔老头讨了碗豆浆端到了屋内。

  “把这个喝了吧,止咳的。”

  连城璧看着桌上尚且冒着热气的豆浆,再转过头看着自顾自铺床不去看他的萧十一郎,他还是第一次见萧十一郎这般模样,心中只觉有趣,手中捧着瓷碗,试探道,“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。”

  萧十一郎铺床的动作顿了顿,仍是没有回头,只闷声道,“问了难道你就会同我说实话吗?”

  身后半晌都没有回应,萧十一郎不由得回头去看,却见连城璧捧着瓷碗看着他,秀气的眉眼轻轻蹙起。

  “你刚刚说什么,我没有听清。”

  萧十一郎站在床边没有说话,整张脸隐在床帐的阴影中。他早就发现连城璧有些异常,只是那人平素一贯滴水不漏,他也没有确切的把握。

  他还记得当日在无垢山庄书房的那间石室中,连城璧状似毒发的样子,那时他便觉得奇怪。此次再见,连城璧身上的病气更甚,且每每交谈,他总会仔细盯着对方的口型,白日里同乔灵问礼时也是如此。

  连城璧平日本不是如此张狂无礼之人。

  萧十一郎皱眉,向前走了几步,面目重又出现在灯烛之下,一双眸子漆黑得骇人,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的。”

  连城璧愣了愣,捧着瓷碗把玩的手指停了下来,只直愣愣的看着萧十一郎,见他眉峰紧蹙,下颌更是绷成一条线,心下便已明了,聪慧如他,怎么可能察觉不到。

  “自秀州开始便已有了症状,断断续续的发作,直到你离开后,便彻底听不到了。”

  他说的云淡风轻,仿佛并非是自己的事情,萧十一郎听得心火中烧,却找不到立场和理由来发作。

  连城璧又凭什么会告诉他这一切,他的盘算谋划难道不正也将他算计在其中吗。一颗棋子,又怎会得到信任。

  满腔愤懑无处发泄,萧十一郎只好甩了鞋袜,卷了被子滚到大床一侧睡觉。

  萧十一郎房间的床搭得像个通铺,中间摆了张案几。连城璧立在床前,看着将自己卷在被子里紧紧靠在角落的人,不由得觉得好笑。

  “你觉得我骗了你许多,那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瞒了我的吗。”

  萧十一郎只闷声装睡,露出乱糟糟的发旋。

  “当日你我在鸿宾楼一战,怎么偏偏那么巧,我就被远自蜀中前来游历的扁不问救了回去。”

  卷在被子中的人闻言突然动了动,萧十一郎半支起身子,不可置信的看向连城璧。

  连城璧只眯了眯眼,继续道,“你虽废了我一臂,却找来医者治好我,我当时不愿承你的情,心中气闷,戏弄了你一路,最终我也说我们之间两清了,怎么你反倒还是气我。”

  萧十一郎张了张口,却不知从何辩解,只得瞪大了眼睛瞪着连城璧。

  “你说了,你相信我。”

  连城璧将手中的灯烛放置在床上的案几之上,低头去看萧十一郎,浅色的瞳仁中闪着浅浅的光,话虽坚定,人却是含目笑着。

  萧十一郎瞪了他半晌,最终仍是无果,气闷的裹了被子独自咕哝着,“小骗子。”

  连城璧虽不知他说了些什么,但心下琢磨着这人应该没有刚刚那般气闷,便也放心脱了鞋袜,合衣躺下了。

  案几之上灯火昏暗,冬日里的寒风自窗缝间四散而来,烛火摇曳中,萧十一郎突然坐起身,板着脸扔过一条绸绳,将一端系在自己的手腕上。

  “把这个系在手腕上,你听不见,夜里若是有什么动静,我就拉这根绸子。”

  说完,不待连城璧回复,便吹灭了案几上的烛火。

  连城璧手里攥着绸子,侧头去看。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,但他却仿佛感应到除了自己之外另一颗心脏的跳动。

  沉稳,有力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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